关于《没有你的城市今年没有下雪》

关于《没有你的城市今年没有下雪》
文/丁忠华



很多的词作者写的一些歌词，都是有故事的。由我作词、廖伟鉴老师作曲和蒋婴老师演唱的这首《没有你的城市今年没有下雪》，也有一个小小的故事。这首歌词，是我写给年轻那会与我的人生有过一次交集的一个姑娘的。且让我把时间回溯到1995年的那个夏天吧。那年，刚满18岁的我从一所农业学校毕业后，回家大病了一场。病症来得很蹊跷很古怪呀：四肢无力，腰膝酸软，失眠多梦，每日凌晨大略五更时分，天色要明未明的黎明，我便要起床拉一次肚子。病得日子久了，我自不免形容憔悴，心神俱疲，思想也特别地消沉。甚至于有时候的夜晚，我睡在老屋的阁楼上，耳听着雨打屋瓦，或者有时候看着窗外月光，听得夜虫声声作鸣，我曾经许多次绝望地想着，我的这一生，是不是就命该如此了，是不是就要这样病病恹恹地病死掉了。我的父亲母亲为了我的病一边四下筹钱，一边带着我到处求医，做ct，照心电图，脑电图，抽血，验大小便，做肠镜，可是病因均查无果，医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。实在是没办法了呀，就病急乱投医吧，于是我母亲请了很多道士巫婆回家，请神驱鬼，画符镇邪，给我喝***。每当打听到哪个乡哪个村哪个土郎中有什么土方子，就这个药也抓给我吃，那个药也抓给我吃。后来又听说邻县的一个远房亲戚家，有个当过兵学过医并当过某医院的院长的包良忠伯伯，他自从退休后便在家乡开了一个小诊所，替方圆百姓行走治病。于是在一个深秋的一天，父亲又把我送将过去，当作消化不良病症治疗了一些时日。经过一番折腾后，后来，我的病情似乎也一日比一日地有所好转了，好好歹歹总算把绝望的日子都熬过去了，而且我还能够上山下地干一些粗重农活了。

时间转眼就到了1999年，我23岁。村里许多与我一起长大的兄弟差不多都已经娶了媳妇，甚至有的哥们生下的小儿女都会叫爷爷奶奶了，可是瞧着自己的儿子还在打着光棍儿，我的父亲母亲那个急呀。眼见得我的病也好得八九不离十了，母亲便托媒婆给我说了一门亲，是距我家十多里地远的一个姑娘。她留着齐肩短发，长得眉清目秀的，一个非常文静懂事的女孩儿。相亲那天逢乡里赶集，她的母亲是个朴实慈祥的农家妇女，正在集上挑了两箩筐柑橘卖着。看见了我，满脸欢喜，不由分说便拣了两个大橘子塞给我。我年轻那会儿小伙子长得也应该还算过得去吧，跟英俊潇洒似乎也挨了一点儿边儿，双方家长一会面，嗯，姑娘小伙挺般配，特别是姑娘也默默微笑着没有什么挑剔的，那阿姨于是便很爽快地就把这门亲事应下了。并允诺什么时候结婚，由男方挑一个吉祥日子便是了。

可是几日后先是母亲那里起了变故。我的母亲这辈子没有读过书，所以非常非常地迷信。她要了女方的生辰八字后，在集市上请了算命先生，说我和她的生辰八字不合，互相克着呢。当然，这门亲事告吹了，也不全是因为母亲的缘故，应该都是因为我的缘故。我的母亲相信迷信，经常请道士神婆回家祛灾消难，庇佑一家平安，可是她的儿子却打心底里排斥迷信，年少不懂事的我因为这事不止一次地口不择言顶撞我的母亲，也不止一次地令她难堪，让她伤心。不过，那一次我却难得地没持什么异议。虽然我也打心底里看上了那姑娘，也梦想着把她娶回家，跟她生儿育女，恩恩爱爱相好一辈子。但是我经过几天复杂的思想斗争后，艰难地作了抉择。我对母亲说，既然八字不合，那这门亲事，不必提了，就到这里算了吧。我为什么会言不由衷，做出这个违心的决定，这主要是因为我病体初愈，身体还比较虚的缘故。有些时候，我还有感觉身体盗汗，而且手脚乏力的情况时有出现。我也不知道自己的病情，究竟是不是真真正正的好起来了，跟生病以前那个正常的我一样了。如果病情没有好利索的话，我想，可不能拖人家姑娘下水，不能毁了她的前程呀。既然八字不合，以此为托辞，回绝了这门亲事，对于女方来说，未尝不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。

那时我在60里地外的怀化市郊外的一处工地干活，让我意想不到的是，那姑娘听到了我母亲的回话，心里很不放心。她不知道这是我母亲的意思，还是我的意思。她托人打探到我在市郊的工地干活的消息后，于腊月里的一个阴雨日子，在晌午时分东寻西找终于看见了我。当她走到了我跟前，喊起我的名字时，我不由得愣住了。怀化市那会搞大开发，市郊舞水河西岸的工地特别多，她一个工地一个工地寻找到我，很不容易的，真的是很难为她了。她跟我说了我母亲的回话，并委婉地征询我的意思。特他妈混球的我对她说，我母亲是很迷信人生八字的，要不然，我跟我母亲再商议一下吧，如果实在不行，咱们这门亲，就散了吧。我说，你这么美丽善良的姑娘，一定能找到一个比我更好更合适的男人。我祝你幸福。在那天的怀化市那个叫做麻阳路口的街头，在我送她上了返乡的中巴车回家的那个飘着雨丝的傍晚，当我的手碰了一下她的冰凉的手后，我的心顷刻间也变得像她的手那样的冰凉！过了几天后，1999年的冬天里的第一场雪铺天盖地下起来了。洁白的雪花儿，飘飘洒洒地飞舞着。白雪覆盖了山川河流，覆盖了城镇乡村，也覆盖了我的忧伤哀愁，我的青春迷茫，还有一切过往。。。。。。

光阴似箭。星移斗转。时间转眼就过去了20年。这20年，我基本上都是在千里之外的异地他乡打工。这20年，我有了我的妻，也有了我的可爱的儿女。这20年，我有过悲伤，也有过欢乐。2019年的冬天的一天，当我回到家乡，当我又一次地走在怀化市那个叫做麻阳路口的街头时，天空依然飘着阴雨。只是那个曾经被我拒绝了的眉清目秀的姑娘，却再也不会陪在我的身边，一起慢慢地从街的这一头，走到街的那一头了。我后来听说，她嫁去了另外的一个乡镇。我也听说她在出嫁前，不顾她母亲的数落，还等了我好久，还怀着一丝希望，希望我家能够回心转意派人去提亲。。。。。。

人生也短。人生也长。人生的路上，其实我们每一个人，都是有故事的人。无论是我，抑或是你。曾经与我们一起走过的那些人啊，无论是聚是散，都在岁月的深处沉淀着，像一束花，像一杯酒，散发着芬芳，让人痴，让人醉。2019年家乡的那个冬天里，却是没有下过一片飞雪啊。于是，我触景生情，写下了《没有你的城市今年没有下雪》，送给那年与我擦肩而过的那个姑娘。在蒋婴老师的歌声里，让我把这个世上最美好的祝福，送给她，送给她的亲人，也送给她的爱人和她的儿女吧。我打心底里地祝愿她，祝愿她一生安好。。。。。。

是将飘落的地点作了改签，
还是忘记了年底的相约？
你离开之后的这座城市，
今年还不曾迎来一片飞雪。

是没接收到冬天送的请帖，
还是忘记了再会的季节？
你离开之后的这座城市，
思念因为雪煎熬寒冬腊月。

没有你的城市今年没有下雪，
我等不到相聚也看不见离别。
目光里攒下四季的相思，
丝丝缕缕任凭那北风凛冽。

没有你的城市今年没有下雪，
我期盼的双眼也终失去热切。
记忆里漫天洁白的飞絮，
纷纷扬扬飘零着情歌一阙。